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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計是一般向,但越寫越覺得是迷弟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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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季即將落幕,維克多來到長谷津已有三個月了。隨著天空越湛藍,衣衫越

輕薄,維克多越想拉著人出門,不只是去冰堡而已。

    聽到俄羅斯教練喜歡自己生長的鄉間小鎮,勇利雖然高興,還是感到更多疑惑

和愧歉,總覺得對方應該待在更有名更繁華的地方。可以的話,極想把世界上最美

好最珍貴最特別的東西都獻給他。

    勇利能夠細數對方歷年來每季節目的音樂、動作構成和服裝,每個代言廣告和

每頁拍攝雜誌的畫面,然而對於維克多個人的觀光喜好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回憶起

維克多初聞長谷津城中有忍者的震懾和喜悅,還有獨自一人跑去長濱吃拉麵,是不

是找個彰顯日本文化和美食的地方才好呢?


   「勇利,我們去這些地方吧!」

    維克多明朗的聲調,把勇利從滿桌的旅遊書籍和數個視窗中拉回,但自己開口

可就破音了——究竟誰把陳年相簿拿出來啊?


    太可恥了。自己小時候在太宰府天滿宮依偎神牛塑像傻笑的樣子,還有嚼梅枝

餅時腮幫子像倉鼠那樣鼓起的模樣,竟然都讓這個人看到了,太可恥了。


    一半是意圖阻止維克多繼續翻閱相簿,一半是無法阻止維克多呢喃著馬卡欽睡

午覺醒來看到小牛照會很高興的唷等等輕聲低語,勇利終究要重遊舊地面對黑歷史。


* * *

    抵達著名寺廟之前,似乎都得先經過長長的店鋪參道,兩旁盡是琳瑯滿目的誘

惑。勇利覺得這如同踏上比賽冰場前,總要和食欲睡欲等等拉鋸,那些修行的僧侶

也是一路抵抗各種世俗情感欲望,才得以脫胎換骨吧。維克多倒是認為神聖和通俗、

幽靜和熱鬧能夠相鄰而居很有意思,他提到今年東京參賽時耳聞有個賞櫻景點就在

墓園內,人們竟然那樣接受生死兼容,真不可思議。


    維克多· 尼基福羅夫先生,你才是不可思議。長髮或短髮,跳舞或編舞,選手

或教練,隨心來去世界任一隅。你甚至能夠將一首曲子編出兩種迥然不同風格的節

目:無償與想望,一個人的胸口,果真可以並蓄這些情感嗎?


    勇利並未說出口,自十二歲起他已習慣在腦中浮現關於維克多的想法,如同回

想樂曲和重述外語,讓所有的念頭和音調彷彿雪花般無聲落入心坎,一片片積累,

再一片片融化,滲入自身的血脈。


    沉默並未持續太久,想盡地主之誼的他很快發現梅枝餅店家,完成外國遊客的

第一個願望。


   「完全感覺不到梅子的味道……這是紅豆嗎?」一開始吃到紅豆湯圓還會質疑豆

類怎麼不是鹹的俄國人,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認同綿密的甜味了。


     一邊走過太鼓橋,勇利一邊簡短說明了菅原道真和飛梅的故事。那雙藍眸露出

理解的光芒,下一秒又閉眼,皺眉尋思著怨靈如何變成神明。


    思考沒幾秒鐘,遊客的藍眸又因前方細竹上繽紛多彩的長條詩箋而閃爍光芒。


   「聽說抽到凶籤,就要綁起來?」


   「沒錯啦,但這些不是。唔,是寫願望的紙條。」


    維克多饒富興致讀了幾張詩箋,雖然一遇到漢字就跳過,但幾乎每個平假名都念

對了,還認得出幾個單字,本人頗有成就感,勇利也跟著情緒高昂,何況能聽到異國

人士認真朗誦自己的母語,有種無以名狀的感動。


    本殿簷廊下懸掛著幾柱巨大的詩箋群,宛如自峰嶺傾瀉而下的五色瀑布,在逐漸

轉為烏雲密布的天空下格外鮮豔奪目,令遊客動心留影。維克多完美準確的重現當日

以長谷津城為背景拍照的雀躍笑容和取景角度,不過合照的對象換成了日本選手。


    馬卡欽的表情肢體肯定比他自然放鬆許多吧。其實勇利並未特別排斥拍照,在底

特律冰場好友批集的薰陶之下,他逐漸感到其實與別人一同擺動作做表情、一同入鏡

別有一番樂趣,有一點接近不被評分的表演滑,接近幼時跟優子一起滑冰模仿維克多

的時刻。


    絕對是因為維克多的關係,讓自己緊繃僵硬。因為從對方身上飄來淡淡甜甜的柑

橘氣味,與自家慣用的沐浴乳和洗衣精不一樣。因為對方要求一起自拍或看勇利手機

內的照片時,不是把手機拿過去,反而是隨意握著別人持著機器的手腕,推向遠方或

拉到面前。


    維克多低頭審視方才拍攝的照片。勇利凝視對方深深的眼窩、長長的睫毛,覺得

胸口沉甸甸又雙足輕飄飄的,大概是得克制那股想把手放得更低、讓對方跟著俯首的

念頭,以免自己忍不住用閒暇的另外一隻手戳弄對方的髮旋。


    希望維克多快快看完照片。希望維克多繼續說要合照。希望維克多任何一個指尖

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脈搏體溫有何異狀。

* * *

    梅雨的尾巴像神社階梯上的貓緩緩逗引,水滴由小變大。勇利決定先轉移陣地到

室內,滿足教練的另一個願望。


    「克羅馬儂人的展覽!」出乎意料,維克多對史前文明抱有興趣,在博多等車時

嚷著會不會有山洞壁畫的虛擬體驗。


    九州國立博物館就近在呎尺,雖然小時候初次造訪非常懷疑九博到底在哪裡。從

太宰府天滿宮步行僅僅幾分鐘的路途,寶物殿、菖蒲池、兒童樂園依次散發勾人駐足

的魔力,同時不免令人疑惑是否已經迷路。相較之下,復古木造的九博入口沒有想像

中的氣派新穎,然而別有洞天,乘著手扶梯向上,豁然開朗,巨大甬道內投射著彩光,

兩人踏上自動運輸的平面手扶梯通道。


    「真的好像機場。」


    「啊啊,好想趕快搭飛機呢。」勇利感到心臟猛然一緊,對方果然想要離開了嗎?


    維克多側頭,前額的銀色瀏海滑至耳際,笑著繼續說:「真希望分站比賽早點開

始,好期待你正式登場。」


    「嗯嗯……」 勇利鬆一口氣,心跳仍是偏快。再怎麼喜歡,賽前總是他煎熬焦慮

的時刻偏多。


    有的願望無法立即實現,原來特展要幾日後才揭幕。無法如期目睹世界遺產,維

克多倒也不以為意,依然一派輕鬆,晶亮的雙眼瞄到大廳角落灰白如城牆石塊般的的

充氣圓屋。


    又是一個期間限定的活動,博物館應景推出夏季觀星體驗和天文解說。幸運的是,

這次他們稍待片刻即可參與。


    接近預約到的時段,群眾脫鞋後魚貫鑽入蛋型圓屋,外觀上乍看不大的空間,竟

也容納得下幾個工作人員和老少男女二十多人,各人找到安身之處,包括兩個盤腿而

坐的競技運動選手。


    即使裡面光線昏暗,還是看得到維克多雀躍揚起的嘴角,讚嘆很有冰屋、樹屋般

秘密基地的感覺。勇利點點頭表示理解,思緒則隨著身旁這人的溫度,以及一絲絲的

柑橘香味,飄向數年前在家裡窩進暖被桌的時光。今年應該有機會鑽入老家的暖被桌

吃橘子,那時候維克多會驚呼嗎?會微笑嗎?


    輕音樂響起,解說員的嗓音像是好爸爸說故事那樣徐緩溫暖, 機器投射出來的影

像屢屢引起眾人關注。雖然耳畔盡是不甚熟悉的日語,俄羅斯嘉賓還是全程興味盎然

的樣子,最後步出圓屋伸腰時也是笑盈盈。


    多虧了圖像、星座神話這些跨越語言藩籬的事物,維克多唯獨對於牛郎織女的故

事最為陌生。勇利試著解釋:「織女是天神玉帝的女兒,擅長織布。婚後兩人只顧著

玩樂而忘了工作,所以玉帝生氣,用銀河把兩人分開,只准兩人一年見一次面」


   「哇哦,玉帝聽起來跟雅科夫有一點像,即使他是最好的教練。」

   「你跟Yurio不要老是惹他發脾氣就好了。」勇利綁著鞋帶,頭也不抬的回應。


    後來在館內各處走走看看好一陣子,從大片落地窗見不到雨絲了,天空的顏色終

於接近常設展的天青色瓷器。


    離館時兩人又在門口滯留許久。大片的玻璃窗映著蔚藍晴空和碧綠山色,襯著地

上多彩的紫陽花。片片相連的鏡像宛如開放式的舞蹈教室,讓人的腳尖湧起想跳舞的

動能。


    維克多興高采烈的連續按下快門,好一會兒才想起什麼似的說:「這裡的跟池子

那邊的顏色不同耶。」


    不拍照的勇利查起資料。「紫陽花……花色會因土壤酸鹼值有所不同,酸性是藍

色系,鹼性是紅色系。」


   「那麼這些紫色的花,是酸性還是鹼性呢?」


   「呃,可能不會太酸,也不會太鹼……」面對2.7歲孩童般的純真眼神,勇利想找

出一個比較易懂的說法:「紫色,就是藍色加紅色調出來的顏色啊。」


    俄羅斯好奇寶寶以食指觸著雙脣若有所思,幾秒鐘後笑顏逐開:「啊啊,我最喜

歡這種的。」


    歸途上,他們靜靜與一叢叢的紫陽花道別。綠葉相伴的花朵有的紅豔,有的靛藍,

有的霧紫。花朵飽滿如球,遠望如同守護著人們的群星。

* * *

    回到烏托邦勝生溫泉,已是上弦月升起的暮色,金星比往日明亮許多。


    聽聞兩人今日行程的媽媽,蹦蹦跳跳端出的晚餐又讓維克多驚呼連連,這次托盤

上多了長條詩箋。

    用餐後,精通多種語言的外國貴客奮筆疾書,很快完成文化體驗,拍照上傳,抱

著馬卡欽投入網路世界。勇利好久好久沒有寫許願詩箋,陷入苦思。吃豬排飯、獲勝,

必須得全憑藉自己奮鬥努力才是。至於別種的想望……


    許多念頭一閃而過,最後選擇寫下:希望決賽前可以一起放輕鬆在當地觀光。應

該相當平實平凡,勇利盯著紙張傻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這張詩箋連同那疊海報雜

誌藏進房內隱密的地方。


    懷著祈禱後喜樂的心情,正準備回味兼研究幾個大獎賽滑冰影片再來就寢時,姊

姊來敲門:「我回來了,買了小雞蛋糕,夏季限定的抹茶口味。先放佛堂,明天才可

以吃唷!」


    真利另一手提著演唱會周邊戰利品,興沖沖說著睡前得發文感恩樂手、讚嘆樂團,

一起跟粉絲好好度過節日。「對了,你家的教練好像也發了一些文,我家的Yurio轉

貼和回應了耶。」


    他連忙拿起手機。滑過一則則圖文,逐漸才發覺:啊,原來今天就是七月七日。

身上的迴路被接通似的,幾個月前的症候群復發,倒在地板想跟世界說晚安,可是心

跳好快怎麼入睡。


    下一個敲門的是抱著枕頭的教練: 「勇利,我想到表演滑的點子喔,關於服裝和

編排。你一定也會喜歡這個驚喜!」


    勝生選手聞言從地上飛快躍起,頑強的上鎖和壓住房門,狠下心抵抗憧憬對手、教

練兼神明及重要他人精湛的溫言軟語或疾言厲色。此時他,尚無暇察覺還有那些必定敲

門造訪的人事。


    比如,他會在巴塞隆納散步和聚餐。比如,半年後兩人會在如紫陽花一樣為銀盤抹

上藍和紫,在冰上更加舒展盛開。比如,這是他跟維克多共度的第一個七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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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qi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